第56节

蒋洁干脆回了个电话过来,在电话里嘲笑她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,邢曼年轻的时候爱玩爱闹,人生信条就是,遵纪守法,此外自由至上,在蒋洁眼里,邢曼不怂恿儿子勇敢追求爱就不错了。

邢曼忍不住也笑了,大约是被林正泽影响了,她还年轻的时候,思想在那个年代其实偏向西式,加上留学,受影响挺大,那时候谁也没想过,有一天她会找个像林正泽这种人当男朋友。

规矩严谨到有些呆板,当初蒋洁还极不乐意,说她就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,将来话都说不到一起去,铁定要后悔。

没想到最后竟然也走了这么远,他被她影响得沾了些浪漫,会因为她喜欢仪式感而主动配合,而她的自由至上,也不知不觉没那么至上了。

有些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,却会因为他在意而不去做。

喜欢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,它会让你放肆,也会让你收敛。

喜欢的过程,仿佛是另一种自我塑造的过程,很奇妙。

邢曼:“我觉得自从惊蛰来之后,林骁也变了挺多的,我其实应该感谢妹妹。”

蒋洁也沉默片刻:“我突然有点后悔对她母亲的偏见。”

惊蛰身上其实有沈寒栖的影子,她一直觉得惊蛰是改良版的沈寒栖,但其实沈寒栖是沈寒栖,惊蛰就是惊蛰,没有谁是谁的影子。而她之所以对沈寒栖抱着偏见,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嫉妒。

有些人什么都不干,都会让别人自惭形秽。

于是蒋洁扯了下唇角:“你还是看着点吧!人家是你儿子的缘,你别成人家的劫了。”

邢曼忍不住叹口气:“其实我觉得他俩好配,但我不能说,我要绷住,不好好学习,我家那个小废物只能靠脸了。”

蒋洁也想起自己的女儿,忍不住笑了下:“当妈真难当。”

邢曼撇撇嘴:“可不是,纠结死我了。”

林骁带着妹妹过来,邢曼才挂了电话,摸了摸惊蛰的头:“别伤心了,阿龙会送奶奶安全到家的。”

惊蛰点点头:“谢谢阿姨。”

邢曼越看越喜欢,眯着眼笑着再次摸她的头:“真乖。”

林骁一上车就要往惊蛰旁边坐,被邢曼薅前头去了,眼神警告他:少暗戳戳的。

林骁轻哼一声,坐上副驾驶,他闭上眼假寐,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拥抱,她身上是浅淡的橙花香,大概是因为最近换了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。

她哭起来眼睛鼻头都很红,但很少哭得没形象,顶多就是有点哽咽,反而看起来更可怜,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狠狠抱住她。

他陡然睁开眼,唾弃地翻了自己一个白眼。

什么出息。

原来喜欢真的是藏不住,压在心里都快要爆炸了。

他都计划离她更远点了。

陈沐阳突然发消息给他。

耳东陈:卧槽卧槽卧槽,少爷劲爆消息,才子表白了。

耳东陈:就昨天中午,据说表白完俩人还有说有笑从图书馆出来了。

耳东陈:不会成了吧?

作者有话要说:  来了~

这章四千五~

这章还是前二百红包吧

第48章 乾坤未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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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骁眉头紧皱, 不知道为什么,觉得一股无名火。

不是因为被人捷足先登,只是觉得事情因为外力而突然超出控制了。

前天就已经期末考完了,昨天在学校里留了一天, 各科老师给大家讲了一下接下来一年的复习安排, 为了他们回去的十天也不至于无事可做,有想法的同学, 就已经可以先做准备了。

即便没想法, 也提前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。

高三一年是个硬仗, 对于基础薄弱的同学, 第一轮复习还有翻身的机会,对于基础不错的同学,能不能稳中求进, 精益求精, 尚是未知数。

周不言选刚考完这个时候告白,想来是刻意的,但林骁仍旧觉得有些愤怒, 就好像自己小心翼翼守着一株花, 碰也不敢碰, 有人上来拿手薅了下。

毫不怜惜。

甚至很可能对方还觉得够小心了。

但本质在于,他就不该上手。

可恼怒完, 忍不住又想, 惊蛰是什么反应。

答应了?还是没有答应?

他陡然惊觉,他以为回避就好, 但这压根儿不是他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。

林骁不会表白,但或许“周骁”会,就算没有周骁也可能会有李骁张骁。

她身边总会有人, 朋友、同学、老师……各种各样的人,包括可能出现的爱慕者。

而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。

他的退让,简直是在把她拱手让与人。

陈沐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,他这情报是从朋友的朋友那里知道的,不是谣传,已经好几个人看见听见了,但都没听到具体的,甚至还看到两个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在谈笑风生。

陈沐阳说:“真的,少爷,我觉得就算拒绝,应该也是那种等我高考完再说那种拒绝,不然不可能如此和谐的。”

以他有限的感情知识来说。

心理再强大的人,表白被拒绝也很难心平气和跟对方谈笑风生吧?

林骁不想听他瞎猜,扣了手机,闭着眼,脑子里乱七八糟的。

后视镜里看惊蛰,她低着头一直在出神,表情看不出来什么。

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放学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,好像也没有什么。

这些天他很少关注她,以至于听到周不言表白,他甚至有点恍惚,觉得是不是搞错了。

他确切来说就近距离见过周不言两次。

一次是运动会的时候,他从对方面前把惊蛰拉走了,有些时候,直觉真是够灵敏。

一次就是图书馆,四目相对的时候各自敌意明显,但他却没放心上,因为直觉惊蛰对他很礼貌客气,并不像有什么。

而且惊蛰还要备战高考,周不言马上就上大学走了,表白的概率似乎很低。

但他对周不言并不了解,并不知道他到底会干出什么事。

他有些后悔,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这个麻烦解决了,明明都已经看到苗头了,哪怕多问惊蛰几句,也不至于如今两眼茫然。

他给陈沐阳连发了十个红包:去问。

耳东陈:我试试,说实话我能问的都问了,真没人知道。

耳东陈:还有……

耳东陈: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狗男人!!!

耳东陈:呸。

下了车,邢曼降下车窗冲两个人挥了挥手,然后直接掉头走人了,她也还在忙着。

就算不忙,也很少在家里。

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多陪陪孩子的这种想法,林骁也没有这个需求,小时候偶尔也会觉得不开心,但人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憾的,没有人可以做到事事顺心,大体还算顺心,就已经是极难得的了,这句话,还是母亲告诉他的。

她每天都有很多“歪理邪说”“人生箴言”,这是她的快乐哲学。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,他的生存哲学原本包括不要太在意别人,会显得不酷。

但就像是邢曼也会因为没能多陪陪他而愧疚一样,他也会有不想在意也没办法不在意的人,没有任何一套哲学可以一以贯之。

总有人和事会打破你的坚持和习惯,人生来就是破碎的,你一片一片把自己拼凑完整,然后被打碎,循环往复。

现在,沈惊蛰把他打碎了。

惊蛰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:“哥?”

林骁回过神,看她一眼:“干嘛。”

她本来很伤心,但很快就恢复好了,她说:“我问你,期末考怎么样。”

他记得自己高二上学期承诺她进一班,结果期末名次直线下滑,这一次,他依旧不能保证,于是蹙起眉头:“不知道,感觉不太好。”

惊蛰点点头,似乎并不意外,成绩起起伏伏很正常,他这学期的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。

“尽力就好。”惊蛰说。

林骁“嗯”了声。

但有点想听她埋怨他不争气。

说不定他能打个鸡血。

两个人一同靠在玄关换鞋,惊蛰不由想起来昨天放学回来,自己因为着急解不开鞋带,林骁蹲下身帮她解鞋带的事。

迟来的有点不好意思。

稍微长大一点,奶奶都不会帮她系鞋带了,在惊蛰眼里,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了。

亲昵到……有点越界。

惊蛰忍不住想起学长来,他昨天,给了她一封信,笑着说:“打开来看看。”

那时候她并未料到里面是什么,如果早知道,她不会看的。

任何关系的越界,都会让人苦恼。

惊蛰害怕是自己太敏感了,于是狠狠抿了下唇。

林骁换好了鞋,站在那里等磨磨蹭蹭的她。

惊蛰倏忽抬头看他一眼,意思是:有事吗?

林骁才意识到,自己没必要等她,于是临时着补一句:“要写作业吗?”

春日信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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